| 水陆草木之花,可爱者甚蕃。晋陶渊明独爱菊。自李唐以来,世人甚爱牡丹。宋周敦颐尤爱莲。予最爱花。枣花,形小不繁,素淡不艳,几乎不入人眼,然最惬我心田…… 枣花懂得谦让,她把东风寄来参加春光大会的邀请柬,悄悄塞在了早已打扮齐整翘首以待的姐姐们枕下;枣花更懂得欣赏当杏姐姐嫣然无限一枝出墙时,我姐姐灼灼其华艳惊四座时,当梨姐姐如雪生香溶溶院落时,她一直静立在角落里凝着神;枣花最得等待,她知道风韵犹存的暮春贪恋那最后一丝娇慵的午困,她知道狂纵过后的伤春人还在落花流水中寻觅最后一片褪色的激情,她怎好去打扰? 人间四月芳菲尽,田园枣花始盛开。 枣花小,含苞时似米粒儿,绽放开来,娇娇小小的五个萼,规规矩矩的五个瓣儿,还有柔柔细细的五个雄蕊,一同拥护着蜗牛角般的两个雌蕊。像大秤杆上的星花儿,宛如梅花钉的帽儿,若将花瓣儿的最外缘连成一个圆,又恰好跟竹筷的头儿相当。 枣花香,软腻腻、黄油油、甜滋滋的花蜜懒懒地躺在雌蕊的周围晒太阳,儿时贫苦,常成串儿采下来,一朵一朵挺着舌尖儿舔食,抢在蜂蝶这前享受大自然的时鲜果糖。 枣花开得像君子之交,淡而久长,一个月的花期,使枣香溢满枣乡,田舍平添异趣。 唐代白居易《杏园枣树》诗云: 人言百果中,惟枣凡且鄙。 皮皱似龟手,叶小如鼠耳。 胡为不自知,生花此园里? 岂宜遇攀玩,幸免遭伤毁。 二月曲江头,杂英红旖旎。 枣亦在其是,如嫫对西子。 倘若平凡无奇的枣花站进了牡丹丛,那情形的确有点儿像老嫫母碰着了西施队、丑小鸭遇上了天鹅群。爱美之心,人皆有之,故“牡丹之爱,宜乎众矣”。(周敦颐《爱莲说》)古往今来,赞颂牡丹的诗可谓车载斗量,歌咏枣花的词儿却少得可怜,而且大都是沾枣树、枣子的光,难得有人对枣花情有独钟地献上一首月窗下的小夜曲。所以那情形宛如体育比赛里的双打,获奖的荣耀总得与人分享才行。晋代傅玄《枣赋》:“斐斐素华,离离朱实”;南朝梁简文帝《枣》诗:“白英纷靡靡,紫实标离离”;宋代郭祥正《咏枣》诗:“结花虽最晚,藏核莫如紧”,都是花、实或花、核对举。唐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