| 当年马南村先生写《燕山夜话》,把枣跟庄稼相比,说它是长在树上的粮食,不仅磨牙,还能填肚皮保命。其实,“铁杜庄稼”、“木本粮食”一直是枣乡人对枣的衷心赞誉。 跟“脸朝黄土背朝天,从早到晚忙一年”的啃土坷垃相比,种枣的头等好处恐怕是一本万利易管理。枣乡流行的一句谚语说:“枣树容易管,年年能丰产。”容易管,不等于大撒把吗都不管,有道活儿,必干不可,那就是“开甲”。 “枣树开甲好,增产没处跑”、“枣树勤开甲,结枣大车拉;枣树树不开甲,一年就白搭”、“结枣不结枣,全凭开甲找;甲口开得好,枣把树压倒”……开甲的重要,不用我说,已被俗谚道尽。 所谓开甲,科技术语叫“环状剥皮”,用刀拉一圈儿果树主干上的韧皮,以提高坐果率。原来枣树的营养和水分通过木质部导管,自树根向上输送至树冠,而叶子经过光合作用制造的一部分营养和剩余的水分由韧皮返回,形成循环。开了甲,枣树的营养便像当年的大放“卫星”或是如今某些一心钻营攀爬的干部,只能上不能下,增加了伤口以上养分的积累,从而促进花芽分化并提高果实品质。 开甲,早不得晚不得,芒种前后,半是花开半是苞的时候最佳;开甲也宽不得窄不得,一般以当年能够愈合为宜,有经验的枣农说“一韭菜叶宽刚刚好”。 关于甲的由来,还有一段带趣的民间传说。 从前,有对夫妇,没儿没女,无依无靠,就在院子里种了一棵小枣树。夫妻俩养树如育儿,浇水,上粪,打杈,剪枝,关怀备至。眼巴巴的几年光景,树已长得繁茂粗壮,花开隔院香,叶密半庭凉,可就是开花,不结果,仿佛不将孩儿的婆娘。一到秋天,两口子就唉声叹气,瞅着它心伤。都讲“桃三杏四梨五年,枣树当年就换钱”,咱也不图换啥钱,可怎么就是不…… 一眨眼,又是许多年,夫妻二人期盼变埋怨,埋怨成恼恨,恼恨中他们渐渐老了。 后来,县里来了位为民作主的父母官儿。又到枣树开花的时候了,老两口儿心血来潮跑到衙门里,掉泪把擦地告了那棵令人寒心的枣树。县老爷闻听,气不打一处来,把签儿往堂下一扔,吩咐差役:“去!给我重打那忘恩负义的枣树四十大棍!”差役们奉命听喝儿,到那儿不管三七二十一,乒乓乒乓就是一顿打,直打得那树遍体鳞伤,外皮和树干都离了骨。 说来也怪,自从挨了那顿揍,当年秋天,这枣树居然破天荒结出了圆圆红红、脆脆甜甜的枣子,老两口儿欢喜得像得了老来子。大伙儿一见这招挺灵,就每年在枣树开花那阵子打上几十棍。年复一年,人们看出了门道儿,总结了经验,不再用棍子打,而改用刀割。因那黑褐色的树皮特像过去武士披挂的铠甲,所以就称之为“开甲” 开甲,有人写作“开枷”,望文生义,使人想到蒙冤犯的得脱枷锁,太过感恻;也有写成“开痂”的,俗语道“不掉痂长不出新肉,不开痂结不出好枣”,只是把鳞鳞铠甲想象成累累疤痕,壮士变伤员,难免败兴。 由传说而来的“开甲”,固然生动,却也算不得正根儿。开甲本指种子破壳萌发,如晋代葛洪《西京杂记》卷五云:“太平之世,风不鸣条,开甲散萌而已。”是说太平之世,连风也很柔和,它不会猛烈到吹得树枝呜呜作响,而只是温煦地让种子破壳发芽而已。 然而,枣树的“开甲”,依笔者看来,似乎应当作“开嫁”。 开嫁,源于古人的“嫁枣”这说。 北魏贾思勰《齐民要术 |